<一隻蚊子>  轉錄作品,作者不明

  戀愛時,兩人在灌木叢下促膝密談,一隻蚊子不識相,在旁嗡嗡叫,咬了她一口,又咬他一口,兩人手臂腫了個包,卻不以為忤,念及英國玄想派詩人鄧約翰的<跳蚤>詩,浪漫的想起兩種血液在蚊子體內結合。

  婚後,他習慣早起寫作。一日清早,她滿臉惺忪,氣沖沖對他抱怨:「一隻蚊子吵得睡不好。」他緊蹙雙眉,扶案疾書,被她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,不禁怒從中來:「我一個大男人,還要管妳一隻蚊子的事,怕吵,怎不掛蚊帳?」望著他的不耐煩,她心底一陣酸澀委屈……

  如今老夫老妻生活下來,他每晚必將蚊帳掛好,先行入睡暖被,她常戲稱他是「現代孝子」。一日,她一躺下,聽見有細微的嗡嗡聲,不禁驚呼:「有蚊子!」他睡意朦朧,卻弓身仰起:「有什麼?──」

  「一隻蚊子在蚊帳內。算了,不是很吵……」

  「不行,妳不是怕吵嗎?」

  他一躍而起,戴上眼鏡,在蚊帳內追捕那隻蚊子。

 

<流浪的提琴手>  楊皓文

  在冬夜,一個流浪的提琴手,歷經了輾轉勞累來到了這座城市,天上繁星閃爍,在乾淨的冬夜裡更顯明亮,背上的小提琴是他最珍愛的寶貝,陪他走過了陌生的小鎮鄉村,並準備邁向未知的旅程。但今夜必須先找個落腳的地方,雖然廣場的長椅上沒人會爭,可刺骨的寒風卻一定要提琴手離開,於是他走向一間燈火通明的小酒館,就在推開門的那一剎那,十幾雙眼睛向他投射過來,顯然這個時間酒館裡都是熟客,對這穿著大衣背著提琴的陌生人充滿好奇,爐火溫暖的熱氣充滿著酒館,醉醺醺的酒客交頭接耳打量這落魄的旅人,但他並沒有理會這些人,獨自走向吧台點了一杯苦艾酒,一口飲盡,去除了身上的寒意。

  爐火燒的更旺了,霹靂叭啦的木材爆裂聲,伴隨著人們的吆喝,這小小的斗室內有著迷人的氣息,提琴手似乎也被這股情緒感染,他從琴盒中小心翼翼的取出小提琴,跳上大夥中央的木桌,彷彿忘卻了世上所有人的存在,此刻只有樂手和提琴兩種必須互相依靠的關係,就像雙星一樣,不斷繞行著對方的軌道,於是一首又一首輕快的樂曲從紅褐色的琴身中不斷流瀉出來,下頭的酒客也扭曲著身體,跳著滑稽的舞步,此刻他心理明白了,另一個城市的演奏生涯即將展開。

 

<打電話>  愛亞

  第二節課下課了,許多人都搶著到學校門口唯一的公用電話前排隊,打電話回家請媽媽送忘記帶的簿本、忘記帶的毛筆、忘記帶的牛奶錢……

  一年級的教室就在電話旁,小小個子的一年級新生黃子雲常望著打電話的隊伍發呆。他多麼羨慕別人打電話,可是他從來沒有能夠踏上那只矮木箱。那只學校給置放,方便低年級學生打電話的矮木箱……

  這天,黃子雲下定了決心,他要打電話給媽媽,他興奮地擠在隊伍裡。隊伍長長,後面的人焦急地捏拿著銅板,焦急地盯著說電話人的唇,生怕上課中會早早地想,而上課鐘終於響起;前邊的人放棄了打電話,黃子雲便一步搶先,踏上木箱,左顧右盼發現没人注意他,於是抖顫著手,撥了電話。

  「媽媽,是我,我是雲雲……」

  徘徊著等待的隊伍幾乎完全散去,黃子雲面帶笑容,甜甜地面對著紅色的電話箱。

  「媽媽,我上一節課數學又考了一百分,老師送我一顆星,全班只有四個人考一百分也……」

  「上課了,趕快回教室!」一個高年級的學生由他身旁走過,大聲催促著他。

黃子雲對高年級生笑了笑,繼續對著話筒

  「媽媽!我要去上課了。媽媽早上我很乖。我每天自己穿制服、自己沖牛奶、自己烤麵包,還幫爸爸的忙。中午我去樓下張伯伯的小店吃米粉湯,還切油豆腐,有的時候買一粒肉粽……」

  不知怎麼的,黃子雲清了下鼻子,再說話時聲嗓變了腔:「媽媽!我,我好想妳,好想好想妳,我不要上學,我要跟妳在一起。媽媽你為什麼還不回家妳在哪裡?媽媽……」

  黃子雲身手拭淚,掛了電話。話筒掛上的那一剎那,有女子的語音自話筒中傳來:「下面音響十點十一分十秒……」

  黃子雲離開電話,讓清清的鼻水凝在小小的手背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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